有種“啃老”也是孝

作者 /唐仕燦

原載于《廈門日報》城市副刊

“啃老”無疑是個貶義詞，但有時也是一種孝順。

今年七十六歲的岳母，自幼喪父，從小就以稚嫩的肩膀協(xié)助寡母扛起照顧弟弟妹妹的重任。成家后由于岳父身體殘疾，她里里外外一把手，“丟下鋤頭舞釘耙”“跌個跟頭抓把泥”，沒有閑的時候。老了后，又整天圍著房前屋后的“一畝三分地”忙個不停。

岳父前幾年去世后，她更是舍不得離開老家半步。我們定居廈門快20年了，邀請了她無數(shù)次，就是請不動。今年春節(jié)回老家，不知我愛人使了什么招數(shù)，倒把老人家給說動了，于是，春節(jié)后和我們一起來到廈門。

我和愛人商量，老人家一輩子辛辛苦苦，這次好不容易和我們團(tuán)聚，一定要讓她享享清福。雖然我們都要上班，但老人家吃、穿、用等生活上的一切，都要安排妥帖，不讓她自己操心。

可沒想到，才過了半個月，愛人悄悄跟我說“媽媽想回去了?！蔽壹{悶:“這才幾天哪，就要回去，是不是我們照顧得不夠周到？”愛人猶豫了一下說，“不是的，媽媽說我們對她太客氣了?！蔽乙汇?“這也是理由？”愛人笑笑說:“要不就把她當(dāng)保姆用吧，讓她有事可做?！蔽也唤櫰鹈碱^:“這不等于啃老嗎？”愛人堅定地說:“只要老人高興、開心，啃就啃唄！”

于是，我們不再包攬買菜做飯、洗鍋刷碗，也不再幫她洗衣服，讓老人家有不少家務(wù)可做。我每天下班回來，也不再像以前僅僅煮幾個速凍餃子下酒了，老人家不斷花樣翻新可口炒菜，一時間讓我酒量都明顯見長。愛人也卸下了家庭主婦的重?fù)?dān)，除了上班，就是陪老人家說話聊天。廚藝原本不錯的愛人，還虛心地向老人家請教這個菜怎么燒、那個湯怎么煲，一個勁兒地贊美岳母做的紅燒肉太好吃、青菜炒得綠綠嫩嫩的真好看。吃完飯再“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”，家長里短嘮嗑，一派溫馨。

有天下班回家后，我竟然發(fā)現(xiàn)陽臺上多了幾個泡沫箱——老人家還種起蔬菜了，有小蔥、大蒜、莧菜等。過幾天愛人又買回一大堆白蘿卜、胡蘿卜，說是喜歡老家風(fēng)味的蘿卜干，讓岳母給腌制。岳母洗洗切切，忙得不亦樂乎。

岳母胃不好，經(jīng)常要吃點零食墊一墊。有次我看見老人家把錢往愛人手里塞，說是讓她去幫買點零食。我就不高興了，批評愛人道:“給老人買點零食還要收錢嗎？”愛人說:“你不懂，你以為她真是保姆嗎？她是要當(dāng)主人，她給錢我?guī)退I東西。她才高興”。我一時迷糊，但旋即就明白了。

作為父母，往往為子女奉獻(xiàn)，就是他們的幸福和快樂。而作為子女，有時候不妨適度“啃老”，所謂孝順，孝需要順，順才為孝。

作者

唐仕燦，原籍江蘇靖江，現(xiàn)居廈門。愛好閱讀，偶有文章在媒體發(fā)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