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高中這兩年多里,吃飯花錢問題是最讓我們家頭疼的事。由于學校離家遠,我只能住校,住校就意味著伙食上要花錢。那時,村里人家普遍都很窮,而我家里的經(jīng)濟狀況更差一些,幾乎沒有一點積蓄,基本上靠養(yǎng)的雞下蛋、賣點本來就不夠吃的糧食,來換點零花錢。為了少花錢,我每周從學校回到家后,母親就給我蒸一些紅薯面、玉米面,甚至是高粱面窩頭,再準備點咸菜讓我拿走。雖然這樣能省點錢,但每周在學校至少還需要2元錢,早晨、晚上買碗稀粥喝,中午買碗菜吃。就是每周這不多的2元錢,我家里都很難湊到。怎么辦?只能想方設法解決。于是,父母親白天在生產(chǎn)隊勞動,就利用午休和晚上時間,每周編織2-3個供人休息用的草墊,背到集市上去賣,每個草墊能賣8角錢左右。一般情況下,周末我從學?;貋頃r能夠把2元錢拿到手,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愿。有一次,父親背到集市上的草墊沒有賣掉,我只能拿著窩頭和咸菜返校。父親知道我拿的干糧支撐不了一個星期,擔心我餓壞了身體,就在我返校的第三天,背著一兜子窩頭,揣著好不容易借到的2元錢,步行到學校給了我,使我避免了“彈盡糧絕”問題的發(fā)生。這樣的情況,在我上高中期間不只發(fā)生過一次,父母親多次救急,幫我于上頓不接下頓之際,而且這種幫助又都是在家里身無分文的情況下。可想而知,他們?yōu)榱嗣啃瞧跒槲覝慅R2元錢,是多么地為難,但又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,讓我把上學的路走下去。
1978年4月,由于長期吃不好,營養(yǎng)跟不上,導致身體免疫力下降,我感到身體疲乏無力,后來又一直咳嗽不止。班里同學勸我到醫(yī)院看一看,我向老師請了假,到公社衛(wèi)生院作了檢查。醫(yī)生診斷是急性胸膜炎,并立即采取了治療措施。我記得前三天每天從胸腔內(nèi)抽一次積水,每次都有500多毫升。經(jīng)過連續(xù)15天的吃藥、打針,我的病情終于減輕,身體逐漸得到恢復。在我回學校前,醫(yī)生特意叮囑,要堅持用一段時間藥,注意休息,適當吃好一點,加強營養(yǎng),不能勞累,防止病情反復。從此,父母每周就多給我1元錢。我知道增加這1元錢,意味著父母的負擔更重了,壓力更大了,家里將更加困難。當時,我沒有能力替父母分擔這些,知道他們?yōu)殡y,但又沒有辦法,只能把感激記在心里,用在好好學習上。老師和同學們知道我的情況后,也力所能及地伸出了援助之手,我記得班主任程老師為我申請減免了部分學雜費,閆老師幾次給我飯票,魏老師給我買了一套高考復習用書,有一個同學送給我兩只他家里養(yǎng)的兔子,還有一個同學多次讓我坐他的自行車回家……父母的關愛付出,以及學校、老師和同學們的支持幫助,使我非常感動,深深感受到了愛的力量和師生、同學間的溫暖。正是這種無私的關愛和幫助,給了我進一步走好求學之路的信心和勇氣。
第二件事是,1978年3月的一天,我家養(yǎng)的一只羊沒有看管好,跑到村南頭地里吃了生產(chǎn)隊的麥苗。村里民兵發(fā)現(xiàn)后,逮住這只羊,牽到村委會后就給殺了,羊肉很快也處理掉了,一點肉也沒有給我們家。父親知道羊被民兵逮走后,兩次到村支書和村長那里說情檢討,希望要回這只羊,表示適當罰點糧食也行,但根本不理睬、不頂用。就這樣,父母原本靠養(yǎng)好這只羊賣點錢供我上學的指望徹底落空了。當然,這種情況在別人家里也發(fā)生過,并不是專門針對我家的,當時村里就是這種規(guī)定,誰家的豬牛羊吃了公家的莊稼,逮住就殺掉充公。
1979年7月,我走完了兩年半的高中求學之路。盡管差20多分沒能考上大學,但我并不后悔自己走過的求學路。因為正是這兩年多的艱難求學,我的文化程度提升了一個層次,也更加懂得了怎么對待苦,如何面對困難,怎樣去感恩。1981年10月,我參軍入伍。到部隊后,憑著高中兩年多各門功課打下的扎實基礎,加上比較過硬的軍事素質(zhì),我考上了軍校,提升為軍官,此后經(jīng)過多年的努力工作和奮斗拼搏,成長為一名正師職領導干部。
作者簡介:
張瑞志,1963年7月出生,河北省臨漳縣磚寨營鄉(xiāng)東風柳村人,1981年10月入伍,研究生學歷。曾任解放軍總政治部直屬工作部綜合局秘書、副局長,編研室主任,宣傳保衛(wèi)局局長。先后在石家莊陸軍學院、西安政治學院、國防大學學習。在軍隊高級領率機關工作23年,結合工作研究發(fā)表了200多篇文章,有多篇獲獎,多次受邀到有關單位交流做好機關工作的體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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